電影101P_國家電影資料館 電子報部落格

文/彌勒熊

還記得小學課本中一篇文章講到，一群老鼠因為被貓咪趕盡殺絕前途黯淡，於是有人建議去幫那隻討厭的殺手繫上鈴鐺，這樣當牠靠近時自會發出聲音警告大家，如此一來眾鼠自可安居樂業保住小命！那麼究竟是誰？誰敢幫可怕的貓繫上鈴鐺呢？想不到經過30年，我終於找到答案！就是人稱「少女殺手」的前輔大中文老師謝錦桂毓。他就是本紀錄片麻辣教師主角，以及在課堂上把一群大學生搞得哭笑不得的人。

本人自從30年前讀小學被老師打到長大為止，這段期間台灣教育界起了不小的變化。曾幾何時，老師不可以體罰學生（以前我被水管抽過），要用愛的教育，沒人敢動這些民族幼苗國家未來主人翁一根毛，最後老師們終於淪落到成了弱勢團體。這其中高漲的人權，社會環境劇烈的改變，現在居然還有人敢對這些可愛又可怕的草莓族們，採用如此激烈極端的教學法，根本像在泰山頭上動土，拔沉睡的猛龍鬍鬚。說正格的，在下看完電影，對謝老師是佩服到五體投地。這部片，不僅莘莘學子們必看，老師們更要看，不只教你啟迪學生的妙方，要你發現自我，還讓你知道當一個老師有多偉大。

這年頭活人為自己辦告別式的越來越多，無名小卒、大富大貴的人都行，只要你有錢有閒。2008年6月，已經在輔大作育英才33年的謝錦老師在退休前夕，也被學生們簇擁著辦過一場告別式。過程裡有老師宛如生前告白式感性的致詞影片播放，也有學生模仿老師的相聲表演，大家都跟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當事人謝錦老師，一起懷念著他自己……，這另類的開場白正式為影片拉開序幕……。

電影是以導演崔永徽從2003年開始跟拍謝錦老師，到2005年正式拍攝輔大英文系大一國文課整個學年為止。當中訪談了老師、被教的學生、助教，還有謝老師的兒子等等片段，加上精彩的實境教學畫面所構成。導演自己本身也曾是老師的學生，在一年課程中，導演形容有如被最強的光照射，漸漸挖掘出內心黑暗不敢碰觸的一面，雖然痛卻值得。我尤其記得觀賞影片的會後座談上，導演掩不住內在激動感恩的心情，娓娓道來對老師的知遇之恩，而且一向對她拍片無以為繼的日子，快看不下去的母親，緊接著也站起來發表觀影心得，那種熾熱又活生生交流的時刻，真摯動人。

其實也很像片中一開始被老師要求全部11個小組成員都要上台發表這件事惹惱的安迪，從他一開始帶著書包拂袖而去不屑的態度，到真正挺身而出為眾人主導解決一再重覆浪費時間的程序問題，最後成果在同學們也不敢給高分的講論發表完成後，眾人全心全意真正熱情參與下，謝錦老師給予最高滿分肯定中，劃下完美句點，安迪與老師相擁的那一刻，真可謂戲劇性十足，但又足以讓觀者感動落淚，也跟著體會到了些什麼？

這套謝錦老師被稱為「撼動民族心靈的改造工程」，原來是包裹在看似最老舊食古不化的中文課上，他自己寫過一些文字如此描述著自己：「我來自何方？我情歸何處？生長於農業文明，途經工業文明，走到後工業文明，成就了一部現代化的心靈史，生命是怎樣的機緣？怎樣的風景？」每個人生命究竟應該呈現什麼風景？這是他屢屢在教室裡最愛提起的東西。他還說：「生命是一趟孤獨的旅程，但是並不寂寞！」更可謂一語道破他一生執教的心得與收獲。每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初與最後，終究是孤單的來去，但每個人在過程中，仍然可以決定自己要發出何種光芒…。

老師還說：「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認識自已，創造生命的價值；並讓人有機會認識自已、改變自已、為自已創造生命的價值。」像不像那些偉人才會寫出的字句，但卻是謝錦老師一生職志的寫照，我的的確確清楚感受到了，儘管我沒機會被他指導。那些不知道自己應承擔什麼責任的人，沒有資格了解自由，而不清楚自己要什麼的人，也要為自己錯誤的選擇付出代價。

其實我更深刻感受到的是，他那有如宗教家情操的熱血，與不怕衝撞禁忌的力量，就像他那非常非常平凡的外表下，卻燃燒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清瘦但活力驚人。導演要老師的兒子評論一下自己的父親，他說：「這很難講，我也沒跟別人比較過」。從影片中老師洗碗，一定從最小的洗起，一定要排列整齊一個個放好，折疊衣服也宛如當兵似的一塊塊豆腐干那樣。他的裡外如一，既能大聲暍斥學生的毛病，但也如赤子般與學生同歡笑，如果你有機會碰到謝錦老師，一定要跟他來個愛的抱抱，那是只有你自己能體會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