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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東方：世紀初電影印象

【編按：本文作者彌勒熊先生，將應本館之邀於本週六5月7日下午3時40分，與知名影評人貧窮男先生來館進行座談：「母親相對論： 東西方電影中的母親」。座談會前，將安排新片《奧斯卡媽媽》特映會，歡迎讀者踴躍預約參加活動。座位有限，額滿為止。】

文／彌勒熊 (知名電影部落客)

前人說「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話對平時散居各地工作、就學、打拼而異常忙碌的現代人而言，好像另有一番意涵，因為在現代社會中，這個專為母親們準備的節日，似乎不斷地在提醒作為消費者的我們，要感念或歌頌母親的「偉大」，並進一步「具體」表示謝意。這種消費社會的情境讓思親之情「加倍」的殷切。母親是個人，當然有其個性 ; 母親也是一種角色或天職，因此母性也是自然的事，但角色的個性和母性在電影中交織呈現時，尤其時序進入了21世紀，東方的日、韓、台灣、香港電影裡的母親們，其形象會有什麼變化呢？

這次電影資料館的「母親相對論：感動與震撼」專題選映了十部東西方電影佳作，其中包括五部頗具代表性的亞洲電影：台灣的《當愛來的時候》（張作驥導演）、《艾草》（姜秀瓊導演）、香港的《天水圍的日與夜》（許鞍華導演）、日本的《母親》（山田洋次導演）、韓國《非常母親》（奉俊昊導演），每部都是得獎連連的優秀作品。

傳統角色的延伸

《當愛來的時候》裡的大媽可說是近來最讓人驚豔的女性之一，就像電視劇《大宅門》裡的大當家一樣，所有大小事情都要她點頭，連自己老公納妾都要她首肯才行，平時黑白兩道耍狠、鬧事、要保護費，通通由她出面搞定。《艾草》裡那位視錢如命愛面子的老阿嬤也是一絕，盡做一些 under table的事情，不過整個家族，也是在她如此堅毅的呵護下成長茁壯。《天水圍的日與夜》裡一人獨自生活照料自己的女長者，形影孤單的模樣讓人疼惜，在女主角鮑起靜與她互動中發展出一段動人的友誼與尊重。《非常母親》中努力相信與證明自己智能不足孩子是清白的母親，更是全天下偉大媽媽們的傳神寫照。

母親在那裡？家就在那裡？

離婚率的高漲在全世界都是相當嚴重的課題！不論任何原由，單親家庭的比例讓人吃驚，五部電影中就有四部作品是呈現這樣的景況，母親一肩扛起家計，當然異常的沉重。《艾草》裡，從一人開雜貨店養家的老阿嬤，二代不顧家人反對的外省本省婚姻，衍生到第三代出國唸書，卻帶回未婚生育的混血兒，台灣與大陸開放後通婚的問題，以及更年輕輩的同志愛情（婚姻），在台灣社會仍普遍無法認同…等等。。

以外人角度來看這樣的家庭真是千瘡百孔問題多多，但仔細想想，其實我們身邊周遭充滿了這些嚴肅的話題狀況。工商社會高文明的發展，造成鄰里間守望相助的關懷消失，但社會性的道德感，或說人們要求別人的高標準，仍是存在！導演姜秀瓊以一種寬容的筆觸，為我們提供答案。老阿嬤到頭來還是一樣懷疑著別人要偷她的錢，但對於年輕一代已經無法控制的選擇，能有接受的一天已是萬幸。潘麗麗、周姮吟母女間背負的相同原罪，也要靠彼此扶持才能繼續，莫子儀的同志情，母親早就看在眼底不說破。「母親在那裡？家就在那裡！」母親的包容支持，對孩子們來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最近報章雜誌很多的爭產風波，尤其是女人們為了錢撕破臉的事很多，但說穿了還是男人惹的禍。《當愛來的時候》那場大媽在老公去世後大崩潰的戲堪稱經典，任何人不管外表多堅強，內心裡總有最脆弱的角落，原來強悍是為了愛人，咒罵都出自於關心，這類台灣家庭才有的特殊表現，都在電影裡忠實上演，於是二媽為大媽淨身的一幕讓人動容，平常畏縮一旁的二媽在外人撒野的時刻出手，李亦捷肚裡的未婚子，也由家族概括承受，這是女性不可思議的情誼，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最能互相包容。

撐起一片天的女性)

導演山田洋次在《母親》裡透過勇敢的吉永小百合的角色，罕見的批判了日本天皇的愚癡蠻橫，以及二戰責任的歸屬，不管現實中日本天皇下場如何，但這可是日本影壇少有的發聲。吉永小百合在丈夫入獄後，蠟燭兩頭燒的模樣我們不陌生…。你身邊的女性不論為人母、人妻、當女兒、甚或於情婦…等等，這些多重的角色，每每不堪負荷，但她們還是堅強的撐下來。《非常母親》的金惠子拿針灸對自己刺入的一刻，觀眾的心應該早就揪成一團，那苦難的心靈唯一能釋放的角落，真是讓人不捨！《天水圍的日與夜》一家三口吃著破碎但團圓味濃厚的年夜飯，以及千千萬萬香港底層為那塊土地付出的無名女性群像。《艾草》的潘麗麗最終還是抱起了無辜的孫子。《當愛來的時候》二媽站了起來，代替了已經辛苦努力活了大半輩子的大媽…。而生活仍要繼續，上天為苦難的人們開的課還沒有結束…。

這麼一路說下來，其實母親們沒有太多形象上的變化，但挑戰卻更多，她們的堅強、大度、寬容、母愛…等等，是珍寶、是天賜…。電影反映真實的人生，現實生活中，卻可能上演著比電影裡更誇張的情節內容，只能說生活要繼續…要勇敢的去承受…，不論你扮演著家庭、公司、學校、朋友間…任何的角色，生命中有太多值得去玩味的題目。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請不要吝於表達對你身邊最親愛的人的愛與關心，這就是我們過生活與看電影的終極目的，不是嗎？

祝福全天下的媽媽…「母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