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影片創製術 (節錄)

行動影片與口袋電影作為影像創作的新取徑

邱誌勇、許夢芸 作

從二十世紀末開始,關於攝影與新數位影像技術之間關係的重新定位已成為爭論異常激烈的議題,也因此新的觀點與論述不斷地催生出來。自有論者以為,新影像技術的誕生促發了視覺文化的新時代,更創造出一種富有創造力的觀點,認為這些新電子影像製作形式為藝術家和攝影師們提供了表現視覺與文化面貌的新方式。威廉.米契爾(W. Mitchell)在《重構的眼睛:後攝影時代的視覺真理》(The Reconfigured Eye: Visual Truth in the Post-Photographic Era)中,便將數位影像技術的出現稱之為「新技術突然結晶的歷史時刻之一」,此種新技術的突然結晶為人們提供了新社會文化實踐形式的核心,更標示著新藝術探索時代的開始。對米契爾而言,電腦和數位技術被應用於影像創製所導致的是「純真時代的終結」,而數位技術已不斷地與後現代一致的方式帶領人們超越了舊有的,傳統的,有著時代侷限性的影像思維,亦即:新影像技術擾亂了影像地位的舊態度與信念。

同樣引人注目的論述,則是喬納森.克拉瑞(Jonathan Crary)在《觀看者的技術:論十九世紀的視域與現代性》(Techniques of the Observer: On Vision and Modernity in the 19th Century)中所認為,大量電腦製圖技術的飛快發展,導致對思維圖像本質認識的改變,這種改變可能比顛覆中世紀視覺成像方式的文藝復興透視法還要來的複雜。也就是說,由於新的影像技術已然成為影像占據統治地位的模式,克拉瑞認為傳統人類眼睛所具備的重要功能,正在被新的視覺影像所取代,且這種視覺影像將不再與處於「真實的」可見世界中的觀察者地位相關。以上論述主要在於重新引導人們對於早期影像與通訊技術,以及伴隨而來各種言論的興趣,更引發人們對於攝影、電影、收音機及電視的早期發展歷史產生更大的興趣,並將之作為一種探究當前歷史變化的根據。同樣的,現在人們對於數位攝製(包括使用不同的工具)是如何被應用到影像創製的方式也有了更大的興趣。依此,當電話作為一種媒介,從最原始「放大聲音」的功能,逐漸演變成為可用「雙向視訊」看見與話者的影像,到最後成為「影像攝製」的工具,其所改變的不僅僅是科技功能性的論辯;更是關於人類身體感知轉變的議題。正如克拉瑞所言,身處於這個影像與想像技術不斷變化的環境中,如果人們不能將之置於特定的歷史背景中來理解它,並且不考慮推動並造成這種發展變化的社會文化力量,人們將無法理解我們所處的不穩定地位。

一、「行動電話」作為影像創製新形式 由上可知,當電腦科技成為影像創作的核心之際,「影像的創製」與「影像的表達」兩條路徑或許值得電影(或影像文化)研究者注意。其中,自2009年開始,3D電影已替「影像表達形式」創造出另外一番新的論辯。而針對「影像創製形式」面向的探究則多停留在數位活動影像對傳統影像創作的影響。然而,隨著iphone4的問世,行動電話通訊設備又邁入另一個里程碑。行動電話這個改良式媒介(remedial media),在其進化的過程中,不斷地涵納各種媒介的特性與功能,成為一個「體積小功能強大的混合器」。從簡單的聲音傳遞,到文字訊息的傳送,乃至於影像的錄製,它幾乎吸納了廣播、報紙、電視甚至網際網路等傳播科技的功能;但是現階段行動電話的進化還不僅止於此,它不僅讓傳播行為變得更為有趣(例如:視訊電話),更讓行動電話不再只是一種傳播工具,而是化身為影像創作的媒材。

現今,消費者對於行動電話的要求不再僅止於通話品質,而是影像的功能與品質,像是內建相機、攝影機的功能、像素、解析度等。因此,相較於傳播媒介,如今行動電話反而比較類似於用來創作影像、動態影像、甚至「電影影片」(cinematic film)的一種媒材,以iphone 4為例:其最大的特色即在於它能夠錄製高畫質影片,同時更能進行影像的剪輯。因此,無須專業的攝影器材(而且它還能與其他相機、鏡頭、攝影器材做結合),單憑一支行動電話,使用者即可錄製一部屬於自己的影片。行動電話(不僅僅是iphone)作為一種影像創作的媒材,在國內外已有相當多的例子。就台灣而言,公共電視所舉辦的「用行動愛地球」環境短片競賽,即鼓勵一般民眾,透過行動電話做影像的紀實與創作。所有參賽者以手機作為影像創製的工具,並以即興的、生活化的特性針對環境議題提出獨具的看法,使得參賽創作所關注的視野成為兼具創意、趣味與批判能力的作品。

而國外,透過行動電話進行創作的例子更不勝枚舉,例如:英國影像創作者Max Schleser一直致力於「行動紀實」(mobile-mentary)的創作,亦即透過行動電話或行動裝置進行拍攝、剪輯、製作紀錄片(mobile documentary),期望能創作出屬於小螢幕的視覺語言以及一種新的行動紀實的影像創作形式。Schleser的實驗作品Max With a Keitai是一部城市紀錄片,2006年他在日本拍攝長達56天,全片僅以兩支行動電話作為創作媒材。在這部作品裡,清楚且不避諱的將紀錄片與行動電話的特性表露出來,因為Schleser將「通話內容」放入城市影像的記錄當中,藉此實驗、挑戰、並反思紀錄片的形式,以及行動電話作為影像創作媒材的可能性及其可能形成的一種新的視覺美學。此外,近期韓國電影導演朴贊郁更僅以兩支iphone4拍攝出一部可在電影院上映的三十分鐘短片《夜釣》。朴贊郁指出,雖然該片是以iphone4作為創作媒材,然對於一部電影而言,此科技的介面的確有其侷限,例如:小鏡頭的呈現方式,但不同於傳統電影的拍攝需要縝密的策劃與構思,新科技反而提供了更多可能性與樂趣。而且,拍攝的過程中,每個工作人員都可利用自己的手機拍攝出不同角度的畫面,反而為影片的後製剪輯提供更多選擇的可能性,也讓此部電影的製作變得更為民主。

(節自最新出刊《電影欣賞》第1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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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欣賞》

Fa146本期要目

程式為何而戰?

從《電子世界爭霸戰》到《創:光速戰記》

捷瑟敏 作

 

行動影片創製術

行動影片與口袋電影作為影像創作的新取徑

邱誌勇、許夢芸 作

 

中性影像

遷徙於顯像形體與投映展示之間

孫松榮 作

 

《穆里愛》,或一部影片研究所展開的準備工作

肥內 作

 

從作者及感覺出發 試評《瘋草》

于昌民 作

 

社會價值衝突與美國1930年代幫派片

李政亮 作

 

在蒼茫中尋找未來

訪丹尼.維勒納夫

鄭秉泓 訪問.整理

 

從票房看新國片市場的建立與趨勢

2010年12-2011年2月國片票房掃描

鄭志文 作

 

魅「影」現形

科技溫度與跨域融通下真實影像的虛擬化

邱誌勇 作

 

廢墟之島上的科幻微光

《慢動作》中的蒙太奇美學與科幻意涵

江凌青 作

 

就看我怎麼演

《情色空間》中的電影美學脈絡

江凌青 作

自由間接化身/聲術

《生命之詩》的美學政治

徐明瀚 作

 

原鄉的贖罪

夢土耳其約瑟夫三部曲

張全琛 作

 

2010年12-2010年2月院線電影短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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