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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王偉六

文/老嘉華

從民國七十一年進入電影界工作，二十九年的電影歲月裡，場務領班王偉六一直沒有參加過金馬獎頒獎典禮，直到今年，他終於現身頒獎典禮現場，走上紅毯，而且以《賽德克‧巴萊》得到了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

「場務這個工作，在電影界是很邊緣化的。」工作夥伴慣稱「六哥」的王偉六，多次用邊緣化來說明場務工作不受外界重視的情況。觀眾看電影，看演員、看明星，注意導演風格或編劇手法，再專業一點的，可能討論攝影機運動和燈光處理，還有剪輯、音樂等等，卻不會注意到場務的工作。所以，對於從銀幕看電影的觀眾來說，場務是隱形的。六哥從事這個他形容為「邊緣化又隱形」的工作將近三十年。

當年，他十七歲，還沒有當兵，父親擔心他成天只是混日子，就把他交給舅舅，攝影師廖本榕，讓他擔任攝影助理，拍的第一部片是《問斜陽》。就這樣，他從攝影、燈光、道具到場務，拍片現場的各個面向都熟稔於心，也漸漸從「阿六」，變成了許多導演口中「少了他就沒辦法拍片」的「六哥」。

王偉六把他拍過的電影全部仔細登錄在他的記事本上，雖然他謙稱記得很粗略，可是這洋洋灑灑的紀錄，幾乎就對映了近三十年來的台灣電影史。在「完成影片作品年表」裡，有八十一部片子(還在持續增加中)，由第一部《問斜陽》，到台灣新電影時期的《小爸爸的天空》、《油麻菜籽》、《冬冬的假期》、《我這樣過了一生》，直到最近幾年的《不能說的秘密》、《九降風》、《停車》、《一頁台北》、《艋舺》，以及《賽德克‧巴萊》；合作過的導演包括侯孝賢、陳國富、蔡明亮、張作驥、林正盛、林書宇和魏德聖等。此外還有四十幾部和別人合拍或是中途接手的影片，以及十幾部完成的電視作品。而且，他還是經常出現在這些作品中的百搭配角、臨演，他最喜歡問別人：「你知道我在那部片子裡演哪個角色？」

做為侯孝賢導演的固定班底，有二十多年的合作經驗，王偉六覺得收穫良多。即使在台灣電影最低迷、自己最灰心的時期，曾經想要離開電影工作，也因為侯導的一句：「你如果不做，那我也把公司收起來，不拍電影了！」得到無比的鼓勵。他承認場務工作付出的勞力、心力，跟薪酬遠遠不成正比，而且缺乏保障，又不容易有什麼成就感，所以吸引不了更多年輕一代投入這個工作，還有不少人都選擇中途離開，「因為我自己是這樣過來的，很明白他們的苦，所以我現在對助理，一定會去幫他們爭取，該給他們的權益一定要給。而且我一定會把自己的工作經驗全部教給他們，絕對不會藏私，不會放他們去自己摸索。」度過低潮期的六哥現在很堅定，他確定自己一定要繼續電影工作，「感謝侯導給我的鼓勵打氣，他對我的肯定讓我得到力量，才讓我能夠一路走過來。我會一直做下去，到做不動為止。」

至於拍片最辛苦的經驗，王偉六毫不猶豫的說：「當然是《賽德克‧巴萊》！」他說拍這部片子的過程真的完全是從無到有，好幾次騎車在根本沒有路的山林裡探路，黑暗的山裡視線不明，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就摔下去，這樣整整辛苦十個月，其間的每一天都像在戰鬥；所以《賽德克‧巴萊》完成以後，會有一種「這樣的事情都能夠完成，以後真的再也不擔心了」的感覺。如此難得的經驗，現在回頭品味，他覺得實在精彩，「真的謝謝魏德聖導演，讓我參與拍攝這部電影。」

(本文作者係知名影評人。本館即將出刊的《電影欣賞》雜誌，邀請老嘉華小姐專訪王偉六先生，完整刊出，敬請期待。電影工作照由王偉六先生提供，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