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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星  

本週介紹一部坎城影展的非競賽片:《卡洛斯》(Carlos)。今年五月,該片普遍引起法國電影圈討論,因為有人認為它是電視影片,不宜由坎城影展選進觀摩;也有人認為「什麼是電影?」為什麼電視影片不能拿來放到大銀幕上來看呢?

須知莫黎斯˙皮亞拉 (Maurice Pialat) 也曾在一九七○年代初拍了一部至今仍獲讚賞的電視影集《森林裡的小屋》(La Maison des bois, 1971),證明劇情影片不必刻意區分是電視影片還是電影。

《電影筆記》評介奧利維耶˙阿薩亞斯 (Olivier Assayas) 的《卡洛斯》非常詳盡。首先應先介紹卡洛斯是誰。卡洛斯是一九七○年代的委內瑞拉籍極左派恐怖份子,本名是伊利許˙拉米雷茲˙桑切斯 (Ilich Ramirez Sanchez),常跑到歐洲、北非跟亞洲極西部策劃跟執行恐怖活動──包括暗殺,對抗他所認為的資本主義敵人。

《卡洛斯》分三集播出(98min, 106min, 115min),全長共五小時又三十分鐘,在坎城一氣呵成放映全部三集。影片從一九七四年講到一九九四年,人物的服裝跟髮型以及男主角的小肚都很考究。但阿薩亞斯到底達到什麼目的?成果是否有效呢?

《電影筆記》首先反映法國電影圈的心聲:法國電影要拍得像美國電影,必須要像美國電影一樣要有強烈的主題、緊湊的節奏跟刺激的場面調度,但又得同時不落入陳窠老套。例如尚-弗杭蘇瓦˙何易歇 (Jean-Francois Richet) 的《梅斯麟》(Mesrine) 上、下兩集,以及賈克˙歐迪亞 (Jacques Audiard) 的《大獄言家》(Un prophete, 2009),就是成功的代表作。

但已有《梅斯麟》上、下兩集的法國傳記片在先(講社會罪犯),又有題材更加接近的美國傳記片《切》(Che) ──也是上、下兩集,由史蒂芬˙索德柏 (Steven Soderbergh) 執導(一樣是講革命份子)──在一年多前上映,阿薩亞斯的《卡洛斯》有何突出之處?第一是他能夠把這段複雜的編年史講得清楚、不模糊,而且也跨越不少地點、講了很多種語言(呈現出世界的多樣性)、帶出很多角色(甚至是不同的國籍)、談到不少當時的政治局勢。第二是他能夠優雅地處理戲劇:有一幕是卡洛斯一大早要從敘利亞的首都大馬士革 (Damas) 飛到利比亞的首都的黎波里 (Tripoli) 和他的妻子、女兒跟同志會合,但一到傍晚他又再回到敘利亞的首都,阿薩亞斯只用幾個鏡頭,用好幾箱重重的行李、小孩子熟睡的模樣交代清楚一整段疲乏的旅程;再是現在很多電影導演喜歡使用上肩手持攝影,製造出臨場感跟(其實是很懶惰的)動感,但阿薩亞斯能夠在幾場動作戲中把這種攝影方式運用得依舊不失去背景跟動作的流暢,也就是說還能夠看得清楚打架是怎麼打的。

阿薩亞斯不僅在動作戲、技術面駕馭自如,他對卡洛斯的內在面、親情戲、感情戲、政治理念也經營得足以說服人。他說:「這不是一部政治影片,而是一部談論政治的影片。」(non pas un film politique, mais un film sur la politique.) 的確,阿薩亞斯保持意識形態的中立性,因為這部講恐怖份子、講恐怖/暗殺活動的影片並非是在鼓動暴力,而是剛好能夠呈現出那個時代的某一種渴望改變全世界的極左派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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