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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與克萊文：類型與作者

文/周星星

繼二週前介紹大師庫柏力克之後，我們延續來看法國《電影筆記》四月號的另外兩位封面人物：徐克（TSUI HARK）和魏斯˙克萊文（Wes Craven）。徐克導演的《通天神探狄仁傑》（Detective Dee, 2010）在法國上映至今（六月初）已經突破二十四萬觀影人次，對華語片或亞洲片來說，算是很不錯的成績。《電影筆記》對徐克一直都很尊敬，例如它就曾經把徐克執導的《順流逆流》（Time and Tide, 2000）捧成作者電影的巔峰作。

《電影筆記》透過電子郵件專訪了徐克。徐克說他在一九八○年代第一次聽到狄仁傑的故事，他深深地被狄仁傑經歷過的歷史事件吸引住，而且最主要是他身處的時代：唐朝，第七世紀，因為當時出了一位女皇后武則天。二○○○年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要專門針對武則天寫出一個劇本；在做研究的過程中，他再度把故事重心轉移回到狄仁傑，專門為他個人的傳奇故事寫出劇本。很巧合地，在四年前，華誼兄弟的製片陳國富介紹給他看另外一本題材很相近的劇本，徐克就決定要跟陳國富以及他的編劇（張家魯）一起合作。

圖/華誼兄弟

《電影筆記》說他們不意外徐克會對武則天的故事感興趣，因為徐克的電影一直都有女性的觀點或直接就是女性主義的觀點。徐克回答說：「這樣說也許是事實，但在同時，我並不認為我自己算是一個女性主義的人，我只是慣用人文的角度來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而已。縱使在當今社會不同層面裡面，女人還是得面對不少偏見，但我認為在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女人已經在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電影筆記》說，《通天神探狄仁傑》影片裡面的角色，似乎沒有任何一位是完全地好人或完全地壞人，但狄仁傑例外：他是純粹的。看起來是每一個角色都有兩面性格。徐克說，「若有某一個世界就像現在這樣這麼複雜，我們根本是被逼迫要有意識地戴上好些個面具，然後是無意識地穿上好些個不同的人格。每一個人的行動跟反應，幾乎可以說都有他們自己的邏輯、他們自己的理性。就像我們中國人會說：『井底之蛙都有牠自己的一片天空。』要怎麼樣定義善與惡，有一部分是決定於每一隻青蛙是怎麼樣看牠自己的天空。」

圖/華誼兄弟

《電影筆記》稱讚徐克說《通天神探狄仁傑》能夠同時包括好幾種類型：動作、愛情、政治、奇幻。像那個萬箭齊射的段落（劉德華、李冰冰），既是一場動作戲，同時也是一場愛情戲。徐克說一男一女相聚在一起時，人們很自然地會認為他們是一對情侶。當兩個男人面對面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很自然地認為他們是同一國的夥伴，或者，其中一位就是另外一位的尼米西斯（Nemesis，復仇女神）。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隱喻（connotations），混合了各種迷信、懷疑論、原始行為、好奇心、生物本能……我們可以把所有這些東西都用一個詞語來稱呼之：「戲劇」（drame）。一部電影，就是我們自己的某一種反映，同時間既是創作者他／她自己本身的影像，也是觀眾們的影像。

《電影筆記》委請人在美國的比爾˙柯榮（Bill Krohn）專訪《驚聲尖叫四》（Scream 4, 2011）導演克萊文，他說他們是在西好萊塢（West Hollywood）的一家壽司餐廳內進行對話。柯榮說他決定不參加《驚聲尖叫四》的媒體試映，因為他要跟一般觀眾在電影院裡面一起看《驚聲尖叫四》；同時，他也提到美國媒體把克萊文的前一部影片《生日劊樂》（My Soul to Take, 2010）罵得極慘，原因是──柯榮認為是：美國影評人看不懂《生日劊樂》。柯榮特別強調《生日劊樂》是血腥恐怖片（slasher movie）類型的《葛楚》（Gertrud, 1964），卡爾˙泰奧多˙德萊葉（Carl Theodor Dreyer）的丹麥文發音片。

克萊文首先解釋說，《驚聲尖叫四》裡面的「鬼臉」（Ghostface）問「打電話／接電話原理」的起源是什麼，答案其實就是麥可˙鮑威爾（Michael Powell）的《偷窺狂》（Peeping Tom, 1960）。克萊文跟製片西恩˙康寧漢（Sean S. Cunningham）合作拍《殺人不分左右》（The Last House on the Left, 1972）之後，克萊文再花了兩、三年的時間在西恩˙康寧漢的辦公室寫劇本，但都沒有人要拍。直到有一天，曾經跟克萊文合作過的年輕男製片彼德˙洛克（Peter Locke）從拉斯維加斯打電話給克萊文，說那兒到處都是沙漠、到處都有人被殺，而且在那邊拍片完全不須申請拍片執照；他教克萊文盡力寫出一個劇本，故事要發生在沙漠裡面。克萊文跑去紐約的圖書館查到十六世紀的索尼˙賓恩（Sawney Bean）的故事，他是蘇格蘭的流氓老大，據說在蘇格蘭地區殺了一千位旅客，還吃下他們的肉。就這樣演變成《隔山有眼》（The Hills Have Eyes, 1977），成為克萊文的第二部劇情長片。

柯榮說《隔山有眼》的海報放上男主角麥可˙貝利曼（Michael Berryman）的大頭，就吸引觀眾上門了；故事是在講一個中產階級家庭被一些無產階級人士逼得動手殺人。克萊文說他在寫劇本的時候想到的是第三世界。他把時代設定在不久的將來，設定在一九八四年，在美國境內從某一州進到另外一州變成必須要申請簽證故事主角的家庭想要去加州，但又很難拿得到簽證，所以那家庭才會想要跨越沙漠。柯榮說這部片很明顯有政治隱喻；克萊文說他當時非常清楚地知道中、南美洲正在發生什麼事，以及中、南美洲跟美國彼此之間的政治衝突……還有美國在別處發動的戰爭，例如越戰──譯註：當時是一九七○年代中期。第三世界幾乎就是一個軍火庫，有無數的人對美國抱持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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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星尾註：比爾˙柯榮訪問魏斯˙克萊文，大多都在談論魏斯˙克萊文早期的恐怖片，幾乎沒提到《驚聲尖叫四》，所以本人決定摘要談論魏斯˙克萊文第一次跟好萊塢製片團隊拍攝的恐怖片《隔山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