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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電影筆記》如何看《超級八》

文/周星星

法國《電影筆記》第六六九期（二○一一年七、八月合刊號）的封面是《超級八》（Super 8, 2011），因為這一部已經在北美洲票房超過一億美元的中成本影片，到八月初才在法國上映。讓人驚訝的是，這部看似暑假商業片的電影，竟獲得《電影筆記》編輯部難以想像的超高好評！《電影筆記》主編史鐵番˙德羅姆（Stephane Delorme）跟副主編尚─菲利普˙泰塞（Jean-Philippe Tesse）都給予《超級八》滿分四顆星的評價；編輯兼影評人喬阿坑˙勒帕斯提耶（Joachim Lepastier）、凡松˙馬洛沙（Vincent Malausa）也都給了三顆星，表示《電影筆記》編輯部沒有人給予該片惡評。反觀法國《世界報》的伊莎貝˙黑尼耶（Isabelle Regnier）只表示《超級八》「還好」而已，而剛出爐的法國《電視全覽》週刊，卻表示「令人失望」。兩相對比更顯得《電影筆記》似乎有點誇張。到底其中奧妙何在，也許值得我們一看究竟。

首先是尚─菲利普˙泰塞所寫的影評，內容難度並不高。第一段他就交代了《超級八》導演ＪＪ˙亞伯拉姆斯（J.J. Abrams）的往事：該片片尾的超八「毫米」（super 8 mm）殭屍影片，的確就是一九七○年代末期亞伯拉姆斯和他的好友們布萊恩˙柏克（Brian Burk）、方賴瑞（Larry Fong）、麥特˙李維斯（Matt Reeves）一起玩過的東西；某一天，亞伯拉姆斯跟李維斯把他們拍的超八影片拿去參加超八影展，竟接到一通來自凱薩琳˙甘迺迪（Kathleen Kennedy）的電話，用意是要請他們修復跟整理某位電影導演年輕的時候所拍攝的超八影片。凱薩琳˙甘迺迪當時正是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的助理，亞伯拉姆斯跟李維斯也才十五歲而已，史匹柏正準備開拍《ＥＴ外星人》（E.T. : The Extra-Terrestrial, 1982），凱薩琳˙甘迺迪擔綱製片。另一部由李維斯執導、亞伯拉姆斯製片的《柯洛弗檔案》（Cloverfield, 2008），早在上映當初就已經獲得《電影筆記》編輯部的好評，並擁有跟《超級八》極度類似的精神：在不小心的情況下，意外地記錄到某些事件。

因為要拍殭屍影片，所以小朋友們跑去一座廢棄火車站拍片，竟意外撞見火車出軌的大車禍，也意外地拍下不明物體。這一卷底片，被尚─菲利普˙泰塞評為「狄帕瑪式的『缺少的那一段影片』」，因為布萊恩˙狄帕瑪（Brian De Palma）的上一部片大量地運用各種素材的影像，例如，用行動電話拍下來的影像、在 YouTube 找到的影像……。然後，Alice 偷偷地跑到 Joe 他家，Joe 卻正在觀看他母親生前的超八影片。這兩卷底片，其一是他母親生前的超八影片，也就是這位男主角 Joe 仍然處在喪母的哀傷中，即將被接下來的事件蓋過去：那是另外一卷關於外星怪物的超八影片，那是一種「未知」的狀態、「他方」的召喚。甚至，也可以說外星怪物的出現，調解了 Joe 與 Alice 這兩個家庭的敵意。

泰塞的影評鋪陳太多劇情，又過度地引用到幾位大導演，例如奈˙夏馬藍（M. Night Shyamalan）也曾經在年輕的時候用超八底片拍攝實驗短片；其目的就是要證明亞伯拉姆斯拍攝本片的用意之一是在向超八影片致敬──也就是在向那一段往日時光致敬或懷舊。

《超級八》的外星人，在泰塞眼中並非為最一般的吃人怪獸；因為在火車出軌釀成大車禍之前，曾有一位研究人員，亦即小朋友們的國中物理老師，已經因為接觸到、碰觸到外星人，而能夠知悉外星人的想法。他對阿兵哥說：「如果你們出現在牠面前，別忘記那就是我在看著你們。」到片尾變成是 Joe 跟外星人面對面接觸，他對外星人說：「總是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我們還是能夠繼續生活下去。」然後，實在是驚奇的一筆：亞伯拉姆斯回覆《電影筆記》專訪時說到，外星人會在此時眨眨眼睛，而且還將片中飾演 Joe 的母親（出現在超八影片中）的女演員，用她的眼睛數位植入外星人的眼窩中。換句話說，當外星人似乎聽懂 Joe 所說的話時，導演要外星人的眼光充滿了母性。如果 Joe 能夠擺脫哀傷、繼續長大，導演意寓 Joe 似乎是在母親的目光注視下繼續生活下去。

縱使泰塞的影評沒有解釋得很清楚為什麼《電影筆記》要給《超級八》滿分，我們依然可以根據他所提供的線索發現到：史匹柏的外星人能夠比小孩子更顯微小，形同是一隻寵物；亞伯拉姆斯的外星人則是比一位青少年還要再更大，大到像是母親一樣要男孩子自己學習成長。然後，泰塞是這樣為他的影評作結論：男孩子看著外星人飛向外太空，說不定他在星星之間，瞧見他母親的面容。